輕舞飛揚

我站在路旁，等著過馬路，掏出手機，想看看現在幾點了。

有一個訊息，顯示是Benlee的號碼。
「您好：我是Benlee的太太。Benlee昨天在榮總往生，十分安詳。預定下周四早上舉行告別式，希望您可以來送他。」
我在行事曆上記下時間，想著每年生日他都會打電話祝我生日快樂，101年來電賀生日時，告知目前因骨肉癌在榮總化療中。

我與Benlee於76年認識，近30年，以姐弟相稱。很少見面，但生活大事會互相分享。我記得認識他時，國三的男孩，好動又能吃，晚餐吃個滿滿的便當，過2小時又能吃下整碗滿漢大餐泡麵。160左右的身高，因為打籃球和游泳等運動，一路長到180多；體格也慢慢壯碩，當兵時，我跟他說「你跟我說話時要坐下來，不然你這樣站著低頭跟我說話，完全擋住陽光。」我知道成長過程中，他喜歡那個女孩，那個女孩喜歡他。我知道他終於找到那個互許攜手人生的伴侶，很巧合的，竟然是我同校系的學妹。

我一直以為，和腫瘤交手的生命歷程，我已經有點「鐵血」。我的冷靜是許多無可奈何困境下訓練出的結果。但是，當我現在坐在電腦前，想到他的語調「姐，祝你生日快樂！」我的眼睛竟然微微出汗，在面紙上印出兩個濕潤的半月形。

對於「腫瘤」這門課，對於「療癒」，我還有很多需要努力。